半個時辰后,京城外的官道上。
沈初背靠著一棵大樹休息,望著前方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
她轉頭看向并肩而坐的裴淵。
“你確定陛下今夜會回京?”
裴淵一條腿支著,無聊地翻轉著手上的玉骨扇,聞言輕笑。
“算算時間,我們被燒死在李家的消息定然已經傳到了清河行宮。
我是飛鷹衛的統帥啊,如果我不在了,飛鷹衛以后該由誰來管?
這件事足以讓父皇坐臥不安,他定然會立刻啟程。
安心等著就是了,如果我所料不錯的話,最多半個時辰,父皇的車駕就會經過這里。”
沈初沉默下來。
裴淵篤定陛下回京的理由不是因為他這個兒子被“燒死”了。
而是因為飛鷹衛的統帥要面臨更迭。
她輕聲問:“在陛下心里,飛鷹衛統帥這個頭銜要比六皇子重要多了吧?”
裴淵靠在樹上,淡淡嗤笑。“自然。”
沈初忽然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難受,為裴淵。
母妃早逝,父皇看似百般疼寵,但實際上卻也只是將他當做一個棋子,一個工具。
裴淵心里很難受吧?
“怎么不說話?想什么呢?”
突然間安靜下來,沒聽到她的聲音,裴淵往她這邊靠了靠,與她肩膀挨著肩膀。
沈初回過神來,頭靠在樹上,抬頭看著天上清冷的月亮。
“在想....如果你真的被燒死在將軍府,陛下他心里會難過嗎?”
裴淵默然片刻,淡笑。
“應該會有幾分難過吧,畢竟他很難再找出像我這般合適統領飛鷹衛的人了。”
沈初啞然。
一時不知道該感慨他單薄的父子情,還是該嘲笑他的過分自傲。
“你呢?阿初,如果我真的燒死了,你會難過嗎?”裴淵忽然問道。
沈初眉頭微蹙,一想到那個可能,心就仿佛被人狠狠揪了一下。
有些喘不上氣來。
她沒直接回答裴淵的話,反問道:“如果燒死的是我,殿下會難過嗎?”
“當然會,我不僅會難過,還會......”
“還會怎么樣?”沈初好奇地問。
裴淵頓了頓,卻話鋒一轉,“有我在,我不會讓你遭遇被燒死這種事情的。
我們就平平安安活到老,老到胡子都白了的那種,我們還能坐一起說笑。”
她可長不出胡子來。
沈初輕笑,“殿下這話說得,好像老了我們還能在一起一樣。”
裴淵挑眉,淡笑不語。
月光下,兩人并肩而坐,不遠處蟲鳴陣陣。
明明兩個人都很狼狽,但沈初卻莫名生出一股靜謐安寧的感覺來。
裴淵突然身子坐起來,低聲道:“人來了。”
話音一落,前方的官道上隱隱有了光亮,以及車馬轔轔的聲音。
“走。”裴淵一把拉起沈初,迎著光亮就沖了上去。
事實上他們往前走了沒多遠,就聽到前方傳來一聲冷喝。
“前方何人?不許再往前走了。”
裴淵拉著沈初站住腳,輕輕捏了捏她的手心。
沈初還沒反應過來,就看到裴淵兩眼一閉,軟軟倒在了地上。
倒下去之后,他甚至還沖沈初挑了挑長眉。
沈初......
這家伙在演哪出?
前方禁衛軍已經有人持著長槍跑過來,聲音冷厲。
“站住,不許亂動。”
沈初跪在地上,喊道:“臣沈初,與六皇子一同求見陛下。”
禁衛軍上前,認出了沈初以及躺在地上昏迷的裴淵。
連忙小跑著去回稟隆慶帝。
隆慶帝本是因為聽說沈初和裴淵被燒死在了李明家,這才著急忙慌地啟程回京。
如今看到沈初和裴淵安然無恙,頓時大喜過望。
“快,立刻宣太醫給六皇子診治,讓沈初上前回話。”
裴淵和沈初都被帶到了車駕前。
唯一的區別是裴淵被抬過去的,沈初是走過去的。
“沈初,這大半夜的,你和老六怎么會在這里?
老六受傷了?嚴重嗎?”
“六殿下后背燒傷了,加上今兒下午發了熱,一時體力不支才暈倒的。”
沈初連忙把將軍府發生的事說了一遍,又說了他們掉入密道,意外發現李明替太子養私兵的事實。
隆慶帝驚得倏然站起來,叉著腰原地徘徊片刻,還是忍不住怒火高漲。
“一萬多兵士?豢養私兵,李明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幫太子豢養私兵,他這是想謀反不成?”
罵完之后他又皺眉道:“不對,豢養私兵需要大量的錢財,他們哪里來的錢財?”
沈初道:“據李明自己說,寧安侯府地下藏著一筆寶藏,他們特地將密道從將軍府挖到寧安侯府,目的機會為了運送那批寶藏。”
“寶藏!”隆慶帝倒吸一口冷氣,臉色更難看了。
對于他來說,天下所有的寶藏都應該收歸他所有,歸國庫所有。
太子知道有寶藏,卻秘而不宣,還偷偷將錢財拿走養私兵。
隆慶帝咬牙切齒,“看來太子果真有了不臣之心。”
沈初道:“陛下,當務之急,應該先派人將私兵營處置掉,再晚兩日,臣怕他們會察覺到不對勁,提前安排撤離。”
隆慶帝深以為然。
“沈初,朕點五千禁衛軍給你,你立刻帶隊去活捉私兵營眾將士,能做到嗎?”
沈初眸光微亮,“是。”
隆慶帝看了一眼仍在“昏迷不醒”的裴淵,道:“這次你救六皇子有功,朕記在心里了。”
沈初張了張嘴,想說是裴淵救了她,不是她救了裴淵。
誰知話到了嘴邊,卻看到裴淵忽然睜開眼,沖她搖搖頭。
緊接著又聽到隆慶帝道:“等到你踏平私兵營之后,朕再一塊賞賜你。”
沈初精神一震。
只要拿下李明和私兵營,等到封賞的時候,她就可以請求陛下讓他重新審理爹爹的案子,還爹爹和寧安侯府一個清白。
她跪地謝恩,“多謝陛下。”
隆慶帝當即叫了禁衛軍副統領過來,吩咐他點齊人數就跟著沈初去剿滅私兵營。
隨后隆慶帝上了龍攆,帶著裴淵一起離開了。
裴淵被抬走的時候,突然間睜開眼睛,沖著沈初彎了彎眉眼。
沈初一頭霧水。
等到禁衛軍副統領點齊人數,躬身請他指示的時候。
沈初突然反應過來。
她終于知道裴淵為什么要裝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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