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水順著鼻子和耳朵沒入,卻讓簡子旭的感官更加清晰了。
“我是不祥之人,你離我遠點!”
“我可以叫你旭哥哥嗎?”
“簡子旭,我們分手吧!”
迷糊中,他聽到了三道不同的聲音。時間有些久遠,他卻將三個聲音的主人分得很清。
第一個是幼年柳依依,第二個是他曾喜歡過的人寧蓉,第三個是與他久別重逢的柳依依。
“依依……”
他在心里默默地呢喃一聲,強忍著海水沒入的刺痛睜開了眼睛,卻發現三張不同的臉重合在了一起。
“依依,是你來找我了嗎?”
他伸出手,抓向柳依依的身體,記憶在腦海里走馬觀花……
“你家里有錢又怎么樣?還不是要被我們欺負?我們就是打你了又怎么樣?你敢還手嗎?”
“有本事你去告訴你爸爸啊,你看看你爸爸會不會相信你!會不會給你做主!”
“不就是賤人一個?裝什么高冷啊?”
……
這是簡子旭和柳依依的初識。
那年,他十歲,她八歲。
那時,一群女生正圍住她,發泄般地打她。她低垂著頭一言不發,沒有求饒也沒有哭,只是默默地承受著。
他父母出事后受霍家接濟住在他們閑置的房子里,但還是少不了三天兩頭就來兩個親戚對他冷嘲熱諷。
他年紀雖然不大,卻見慣了人情冷暖,并不是個會多管閑事的熱血少年。
可是那天,看到小小的她那么無助的模樣,他破天荒的起了同情心。
“你們這么多人欺負一個女生算什么本事?”
話剛說完,一直在旁邊看著沒動手的兩個男生走了過來。
“我勸你最好別多管閑事!”
這幾個人他認識,是學校里出了名的壞孩子。
真說做壞事吧,他們也沒做什么壞事,但他們喜歡看別人被欺負,所以經常會慫恿同學欺負人。
“我今天偏偏就管了!”
那天,他第一次因為一個陌生的女孩打了群架。雖然打贏了,但自己也受了傷。
不過,那群小孩也怕事情鬧大,沒敢告訴老師。
記憶最深的,還是柳依依發現他為了她打架時的表情。
之所以記憶深刻,是因為她的臉上看不見感激,卻又濃濃的驚愕與疑惑。
那群小孩走后,她又在原地蹲了很久,才走到簡子旭面前。
“謝謝你,但是,我是個不祥之人,你離我遠點!”
說完,她從書包里拿出藥給簡子旭,然后就走了。
那是柳依依對他說的第一句話,也是整個童年里她說的唯一一句話。
那時候,簡子旭對于柳依依是好奇的。他想不通她為什么會是這種反應,也沒再去想,又將精力放在了學習中。
但在三天之后,他又見到了她,
她還是在被欺負,也還是沉默著沒有反抗。而他,也再次幫她趕走了人。
“為什么每次見到你你都在被人欺負啊?”
柳依依沒有回答他,沉默地離開了。
“喂,”他在背后叫她,“你叫什么名字?”
柳依依仍舊沒有回答他。
后來,他會在各種各樣的地方看見被欺負的她,再一次次幫她。
久而久之,他心里對她的好奇越來越濃,也漸漸在她身上放了更多的時間和精力。
他救她,給她講道理,教她反擊,可是,她好像并沒有學會反擊,甚至沒有跟他說一句話,只是低著頭。
再后來,他就每天都跟著她,這樣她確實再沒被欺負過了,可她也沒有開口說話。
不過,他能夠感受到她對他沒有那么抗拒了。
一個月后的一天,他在放學后抓住了她的手。
“喂,我們都認識一個月了,你還不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她張了張嘴,最后卻什么都沒說,
那時的柳依依太自卑了,她不敢和別人說話,不敢和別人交流,只能把他的好記在心里,寫在日記本上。
可她還不知道,因為她的怯弱不敢告訴他名字,讓他們錯過了很多年……
簡子旭沒有為難她。
他說,“那我以后就叫你小寶吧!小寶,以后我保護你好不好?”
其實,他更想叫她小啞巴。
但他想起媽媽說,如果有一天遇到你想要保護的人,你就可以叫她“小寶”了。
可是,他沒想到柳依依因為她的一句話哭了。
和別的女孩不一樣,她的哭泣是壓抑的、沉默的。她沒有出聲,只是默默地流著淚。
簡子旭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么,只是手足無措地給她抹眼淚、給她道歉、安慰她。
柳依依也只是哭了一會兒就自己停了,對他揚起一抹淺淺的微笑。
那是他第一次看到她笑,她站起來文文靜靜的,很好看。
可他夸贊的話還沒說出口,她就離開了。
不過,那天以后,他們的關系親近了許多,雖然她還是沒有開口說話。
可惜的是,這段關系并沒有持續太久,因為柳家人找上了他。
他們說,“像你這種毫無家境可言的窮鬼也配做我女兒的朋友?”
“在我女兒身邊晃悠了這么久,你想要做什么?你是喜歡她還是喜歡她錢?我告訴你,她沒有多少錢,你也別癡心妄想!”
簡子旭雖然幫了柳依依不少,可他畢竟只是個孩子。面對這樣咄咄逼人的狀況,他白了臉不知道該怎么辦。
柳家人卻在這個時候扔給他一張卡,“你接近我女兒不就是想要錢嗎?這一百萬夠了吧?拿著錢滾遠點!”
簡子旭有他的驕傲,他走了,但是沒有拿錢,也沒有告訴柳依依,他們仍舊和往常一樣。
但在三天后,她突然不再和她來往了。他去找她,問她為什么,她沒理他直接走了。
但是,他看到了。在她轉身的那一刻,她哭了。
想起她的家人,他好像突然間明白了,也理解了她為什么這么自卑、不愛說話。
她的家境很好,但這對她來說大概就是最大的不幸。
當他思考怎么保住這段友誼的時候,卻在家里見到了霍奶奶。
他有些擔心地看著她,“霍奶奶,您怎么來了?是我給您添麻煩了嗎?”
“沒有,你很乖很好。”
蕭琪摸了摸他的頭,慈祥地笑了笑。
“你父母在m國給你留了一筆財產,我準備安排你去m國上學,來問問你的意見。如果你不想去,也沒關系的。”
簡子旭猶豫了。
平心而論,他是不想去的。可是想起那個女孩父母之前說的話,他又有點想去了。
他在想,如果他能夠在那邊積累一筆財富,那等他再回來的時候,那個女孩的父母是不是就不會再阻止他們來往了?
最后,他同意了。第二天就去了m國,沒有和柳依依告別。而這,也成了他這一生最后悔的一個決定。
ps:從本章開始就是番外啦!第一個是簡子旭和柳依依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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