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日以后,他回家的頻率越來越低,偶爾只是回去睡一覺,天沒亮又走了。
一天周末,他通宵與朋友打游戲,起得晚了些。
日上三竿,還在房間里躺著。
可睡著睡著,一只軟乎乎,暖洋洋的小手就拍到了他的手臂上。
“哥哥,哥哥,快起床吃早餐了。”
鄭御成的房間面積小,喬琳特地給他搭了個閣樓,底下是書桌和衣柜。
深色的書桌上已蒙上了一層厚厚的灰塵,上面有兩個可愛的小腳印。
虞婉婉站在一米多高的樓梯上,忍著恐懼,輕柔地叫醒鄭御成。
“唔...做什么!”
他不耐煩地翻了個身,長腿往后一踢,差點兒又命中虞婉婉。
“哥哥,已經快十一點了,你還沒吃早餐,快起來吧,要餓著了...”
七歲的小女孩兒,比扶梯還矮,手掌小小的,搭在他修長的手臂上,有一種強烈的反差感。
鄭御成快要煩死了,好不容易睡一覺,卻被個小屁孩兒吵著鬧著!
“哥哥,哥哥,起來嘛,爸爸媽媽都出去了,我自己一個人,怕...”
虞婉婉看了一眼空蕩蕩的走廊,終于說出了自己的目的。
自從喬琳和虞振華結婚后,她也就跟著搬來了這新屋子里。
這里比他們原來住的地方要人流復雜多了。
經常能看見樓道里有宿醉的男人,出門得要小心翼翼,不要踩到嘔吐物。
她還曾試過一個人在家,被門外陌生人的敲門聲嚇哭的經歷。
今天爸爸媽媽如往常一樣,給她煮了面條,就出去開攤去了。
她路過鄭御成的房間時,聽到里面隱約傳來了呼吸聲。
心里大喜,就一次又一次地將面條加熱,心想著哥哥起床就能吃了。
可等到了十一點,鄭御成還是沒有醒來的跡象。
聽到門外傳來淅淅索索的腳步聲,她心中的恐懼再一次涌了上來,只得硬著頭皮爬到閣樓上,叫醒鄭御成。
在恍惚中,鄭御成的眉頭皺得緊緊的。
好多次快睡著了,又被那雙小手推醒,耳邊是一陣陣“哥哥”“哥哥”的叫聲,把他的瞌睡也趕走了。
沒好氣地胡亂抓了一把頭發,白了虞婉婉一眼,“真煩人。”
被罵的虞婉婉卻好脾氣地甜甜笑著,拉著他的衣服,輕輕晃著。
“哥哥,快刷牙去~太陽曬屁股咯~”
沉默地起了身,他梳洗完畢,到了客廳。
只見那小小的身影已經在餐桌上坐定,一碗冒著熱氣的面條放在她的對面。
虞婉婉小手揪著一雙筷子,在見到他時,再次綻放出笑意。
“哥哥,給!”
把筷子遞給鄭御成,她雙手搭在桌子上,腰背挺直,一副好學生的模樣。
他順手把筷子接過,夾起面條。
那面條卻瞬間斷裂,爛成一團。
這面...已經糊了。
“我這怎么吃?”
他暴躁地放下筷子,“啪”地一聲嚇得女孩一個激靈。
“對,對不起,哥哥,可能是我把面條加熱太多次了,我不知道你什么時候起床...”
虞婉婉濕漉漉的大眼睛帶著歉意,小心翼翼地看著他。
仿佛自己做了什么天大的錯事一樣。
朝墻上的鐘望了一眼,已經快十一點半了。
“算了,我直接做中飯吧。”
他走進廚房,從冰箱里拿出幾樣食材,動作利落地開始忙活。
虞婉婉則是帶著崇拜的眼神,看著這不熟悉的大哥哥。
哥哥好厲害,拿刀的樣子也很威風呢!
她剛上小學,對年長的哥哥姐姐最是崇拜。
新哥哥雖然臉臭了點兒,但是這次沒有推她,是開始接受她了嗎?
不一會兒,鄭御成端出一盤蛋炒飯,放在桌上。
在廚房的時候,本想像平時一樣,隔夜飯加個雞蛋就算了。
可一想到門外的小小人兒還在發育期,他又另外切了點火腿丁和胡蘿卜丁,時間就用得久一些。
“哇!大哥哥好厲害!這炒飯看著好好吃呀!”
虞婉婉興奮地看著眼前的炒飯,心中雀躍不已。
新哥哥為她做飯耶!待會兒一定要好好吃光!
“能有多好吃?不就是隔夜飯加雞蛋。”
冷冷地給虞婉婉潑了碗冷水,他拿起碗給自己舀了一碗,就自顧自地吃了起來。
虞婉婉乖巧地等待著,等哥哥盛完,就乖乖地拿了份碗勺,給自己裝了一份。
一勺炒飯進嘴,兩只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瞪得圓圓的,小嘴吧唧吧唧地響個不停。
“哥哥,好好吃!”
唇邊還沾了幾粒飯,臉上的油蹭得到處都是,可虞婉婉滿足的神情仿佛吃上了滿漢全席。
看著眼前吃得正香的小家伙,鄭御成不覺又多添了一碗。
原來...跟別人一起吃飯是這樣的感覺...
剛才在廚房,他看到鍋里煮面水已經快燒干了。
煤氣爐前還有一張粉紅色的小凳子。
心里不自覺幻想出了一個畫面。
嬌小的身子站在凳子上,努力地給他加熱面條。
生怕被燙到,她的手臂伸長,僵硬地動著筷子,短短的小手指不時被蒸汽熱得往后一哆嗦。
想到這,他拿起虞婉婉的小手,放在眼前檢查。
果然,在右手的中指和無名指上,有發紅的印子。
幸好燙得不嚴重,沒有水泡。
“到沙發上去坐著。”
他沒好氣地指揮。
虞婉婉聽到這圣旨一般的命令后,馬上跳下凳子,以沖刺的速度跑向沙發。
隨后,再次端坐著。
只見鄭御成從柜子里取出一個醫藥箱,翻找些什么。
執起她的小手,他動作輕柔地為她涂上白色的膏藥。
“好了,先別洗手。”
涂完膏藥,他下意識地給那小手呼氣。
可剛呼上第一口,驚覺自己在做著什么蠢事,又惱怒地將那小手甩開。
胡亂地把藥箱蓋上,他眼神慌亂,不敢看向虞婉婉。
可惡,不就是一個比他小七歲的小屁孩嗎?
也值得他又煮飯又上藥?
思緒混亂,正在困惑中。
忽然,一聲砰砰砰的敲門聲響起,激烈的聲響在寂靜的環境中格外嚇人。
“開門!開門!!!”
“啊!又來了!”
虞婉婉小手抱著頭,慌不擇路地沖向他。
直直地撞進了他的懷抱,兩只小手搭在他的雙肩,還環著他的脖子。
鄭御成能直觀地感受到,懷里的小小人兒正在劇烈顫抖著。
十只手指下意識地拉住他的衣服,虞婉婉閉著眼,一滴淚水悄然落下。
“哥哥,我好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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