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這話,中年男子愣了一下,隨即便笑了起來。
“丫頭,你想要什么?”
“出谷。”
沈姒煙幽幽吐出兩字。
中年男子微怔,嘴角勾起笑意。
“就這樣?”
“是。”
“想要出谷,除非等我眼疾治愈,毒素清除。”
中年男子緩緩說道。
沈姒煙眸色微冷:“若是不好呢?”
“那丫頭你,就要再多等幾個月了。”
中年男子說完,嘆了口氣:
“不是我為難你,只是我仇家甚多,出谷之后難免遭人毒手,何況夏鶴年也不會放你出去。”
沈姒煙看著他,眸光微動。
顯然在權衡利弊。
片刻之后,她道:“我可以先治好你的眼疾,只是腿上的傷,卻有些麻煩。”
中年男子見她松口,便笑了笑:“無妨,我可以等。”
沈姒煙忍住罵人的沖動。
他可以等,可是她卻等不起。
雖然每天在谷里生活安逸,可是難免會想到外面是什么光景。
姜洛塵怎么樣了?
阿娘他們又怎么樣了?
只要這么一想,她就一刻也待不下去。
中年男子雖然眼睛看不見,可是感知力驚人。
“丫頭,不如咱們做個交易。”
沈姒煙挑眉:“什么交易?”
“只要你治好我的眼疾,我就帶你出谷,條件是你要待在我身邊三個月,幫我把余毒完全清除。”
沈姒煙垂眸,唇邊淡淡勾起一抹弧度:“除了出谷,似乎對我并沒什么好處。”
她從不做虧本的買賣。
出谷的路并非一條。
相信從蘇遲身上下手,她一樣可以達到目的。
“這期間,我可以幫你聯絡上你想聯絡的人,并且會給你豐厚的報酬。”
“有多豐厚?”她好奇。
“大夏國內,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中年男子緩緩開口,語氣不容置疑。
沈姒煙心頭一跳,不動聲色反問:“什么都可以?”
“嗯。”
這一瞬,她想到了許多。
心思百轉,她終是緩緩點頭:“好,那就一言為定。”
中年男子聞言,嘴角揚起淺淡弧度。
小丫頭夠聰明,也夠識時務。
……
接下來幾天,沈姒煙除了做飯,就是鼓搗藥物。
而且還不是尋常的草藥,是各種毒蟲。
只見她拿著一個小鼎,在里面倒上藥粉之后,就將它點燃。
藥粉的味道,很快就吸引了各種毒蟲。
草地上密密麻麻爬滿了各種毒蟲,讓人頭皮發麻。
這一幕,恰好就讓夏沫兒瞧見了。
她強忍不適看了一會兒,眼里閃過一抹不懷好意。
沒想到沈姒煙竟然會使這種旁門左道。
這可是干爹的大忌。
想到這里,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轉身離去。
其實沈姒煙這辦法,也是受了南疆蠱蟲的啟發。
一條條捉毒蟲太慢,這樣才最省事。
毒蟲并不一定用來害人,像蜈蚣蝎子這種,藥用價值可太大了。
她將這些毒蟲鼓搗成藥膏之后,就拿來隔壁試試效果。
滄溟看著她手中黑乎乎的藥膏。
強忍住惡心道:“沈、沈姑娘,這藥膏管用嗎?”
隨著相處,沈姒煙越發覺得他從前的高冷都是裝的。
什么冷面侍衛?
分明就是個二愣子。
“不然你先試試?”
說著,沈姒煙就將那張黑乎乎的藥膏拿到他面前。
這種黏糊糊的東西,滄溟看一眼都覺得瘆得慌。
趕緊閃到一邊。
“沈姑娘,別開玩笑,屬下不配用您的膏藥。”
沈姒煙忍不住哈哈大笑。
這理由,真是畫風清奇。
中年男子聽著耳邊傳來的笑腦聲,嘴角也忍不住勾起一抹弧度。
這種歲月靜好的感覺,讓他不忍打破。
最是無情帝王家。
他的身邊都是陰謀算計,何曾有過真正開懷的時刻?
這丫頭身上,或許有些魔力。
從那條烤魚,他就覺得日子或許不會那么一成不變。
這些,沈姒煙全然不知。
這貼膏藥的效果,也是出乎意料的好。
施針之后再貼上膏藥。
他竟然一覺睡到了日上三竿。
滄溟驚到了,連他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這時,夏鶴年正好過來。
見到他臉色比前幾日好了不好,心中驚奇。
這段時間他潛心研究醫經,并未過來。
原以為他的狀態會很差,誰知卻與他想的截然相反。
詢問之后才知是蘇遲救回來的那位沈姑娘在為他醫治。
夏鶴年不悅皺眉:“皇兄,那姑娘來路不明,你也放心?”
夏胤玄笑道:“她的醫術,可在你之上啊!”
夏鶴年聞言,不屑皺眉:“皇兄怕是言過其實了。”
夏胤玄不欲與他爭辯,淡淡問:“當年你執意離宮,追尋你的醫道,如今可有后悔?”
夏鶴年身體微僵,隨即嘆道:
“皇兄,我從未后悔當初的選擇,只恨天意弄人,讓溪娘這么早就去了。”
“人亦如此,你不要耿耿于懷了,倒是若晴,你真不打算找她回來了?”
夏鶴年聞言,再次嘆氣:“那孩子性子倔強,讓她出去吃點苦頭也好。”
“你就不怕她出什么意外?到時候后悔可就遲了。”
“若晴有醫術傍身,應該不會出什么大事。”
說到底,他還是對女兒偷看毒經一事耿耿于懷。
見他如此,夏胤玄也不好多言。
“待我雙眼復明,就會先行離開。”
夏鶴年不贊同地皺起眉頭:
“皇兄,宮里既然有個替身,你何苦回去犯險?再說余毒未清,隨時有可能再次失明。”
“無妨,那丫頭已經答應幫我解毒,會陪我回去。”
夏胤玄淡淡道。
夏鶴年愣住:“她知道你的身份?”
“以她的聰慧,不難猜到。”
夏胤玄臉上滿是欣賞。
“皇兄,你怎會如此信任她?你就不怕她是那些人派來的細作?”
夏鶴年之所以一直不待見沈姒煙,就是因為事情太巧合了。
她偏偏就卡在這個時間點出現。
夏胤玄倒是忍不住勾了勾嘴角:“我也不知,可能是眼睛瞎了,所以心變得清明了。”
以前沒瞎的時候,成天懷疑這個,懷疑那個。
身心疲憊。
如今倒是能遵從本心了。
夏鶴年沒想到他會這么說,詫異看了他一眼。
短短幾天功夫,皇兄倒是變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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