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瑟看到南戰倒地的瞬間就氣紅了臉,當即揮開攙扶著自己的宮娥一個箭步沖上前,伸手就拎住了南戰的衣領……
“別……”
南戰見此臉上露出一抹焦急之色,張口艱難的吐出了一個字,可是……
“別什么?別殺你嗎?”
不等南戰將話說完,蕭瑟就氣急敗壞的打斷道,“哀家說過,你的命是哀家的,哀家想什么時候拿走就什么時候拿走,由不得你做主!”
“……”
南戰聞言,看著面前氣急敗壞的蕭瑟,沉默。
他原本想說,別拎他,會傷到孩子,可是……
蕭瑟的怒火已經壓過了一切,根本就不給他將話說完的機會!
沒關系!
她生氣理所當然,可是他作為一個男人,卻不能讓她和自己的孩子陷入危險之中,是以……
南戰掙扎著動了動手臂,臉上因為疼痛而漲紅,卻依舊不肯停下動作,僵住的手臂再次用力……
他要站起來!
即便是死,他也要堂堂正正的死在蕭瑟面前!
蹲在地上的蕭瑟,察覺到了南戰的動作,下意識的一愣。
動了?
南戰的手臂,是動了嗎?
可是……
這怎么可能?
淺月妹子明明告訴她,南戰的四肢都被她廢掉了,除非她出手否則不可能治好,南戰的手臂怎么可能自己動?
“義父?”
別說蕭瑟,就連站在一旁的喬金金見此,都忍不住的一愣。
義父淪為廢人之事世人皆知,出手的是自家娘親,按理說義父根本不可能有自己康復的可能,可是……
適才義父確實是自己從輪椅上跌落下來的,如今……
他的手臂更是自己動了!
雖然抬起的幅度不很大,可是……
在場的人都不是瞎子,都看的清清楚楚!
動了就是動了!
哪怕是幅度再小,也是進步!
一時間,營帳中的所有人都有些傻眼了,而南戰對此卻置若罔聞啊,此時此刻,他的眼中只有蕭瑟,只要能讓蕭瑟不因為對自己動手而陷入危險,讓他做什么他都愿意……
僵在半空的手,再次用力的抬起。
即便是手臂上傳來的疼痛噬心刻骨,南戰也未曾停下動作!
他要阻止蕭瑟!
不為自己,只為她……
蕭瑟臉上的怒氣仍在,可是目光卻已經呆滯,呆愣愣的看著南戰僵硬的緩慢抬起的手臂,蕭瑟直接忘記反應,及至……
南戰抬起的手,顫抖的覆上了她抓著他衣領的手,無力的掙脫開她的控制,蕭瑟這才后知后覺的回過神來……
不是錯覺!
南戰的手臂,真的動了!
非但動了,而且還掙脫了他的控制。
一個倒在地上,一個蹲在地上……
四目相對。
蕭瑟看著委頓在地的南戰,一時間神情復雜。
她不想看到南戰萎靡不振的樣子,因為這和她心中那個邪肆張狂的無敵將軍判若兩人,讓她覺得陌生和憤怒,可是現在的南戰,他的身體明明……
已經廢了!
他怎么能……
就在蕭瑟不敢置信的目光之下,委頓在地的南戰抬起的雙臂緩緩落下。
見此,蕭瑟的眼中忍不住的露出了一抹失望之色。
廢了就是廢了!
哪怕是南戰的手臂終于能夠動了,可是沒有淺月妹子的幫忙,他依舊還是那個廢人南戰,永遠都不能再好起來!
失望嗎?
不!
蕭瑟早就接受了南戰淪為廢人的事實,可是,她卻見不得南戰生無可戀的模樣……
想到這里,蕭瑟忍不住的失望垂眸,而就在此時……
南戰垂落的手臂卻摁在了地上,緩緩發力……
顫抖的手……
搖晃的腿……
雙手支地的南戰努力的,掙扎著,緩緩支撐起了上半身,然后……
顫抖著……
踉蹌著……
雙眼因為疼痛而赤紅。
雙唇因為疼痛而緊抿。
可即便是如此,他依舊沒有放棄……
他要站起來!
即便是沒有喬淺月幫忙醫治,他也要靠自己的本事站起來!
在他心愛的女人面前,堂堂正正的站起來!
都說在哪個地方跌倒的,就要在哪個地方站起來,可是這天下不會再回到逐鹿天下之前,他已經注定不可能字啊跌倒的地方重新站起,可是……
用另外一種方式,證明自己還活著,未嘗沒有可能!
他是南戰!
南蕪的無敵將軍南戰!
即便是南蕪上國已經覆滅,可是他依舊是南戰,曾經叱咤戰場左右風云,和獨孤羨并列為當世兩大戰神的南戰!
他可以的!
赤紅的宛如實質的火焰,在南戰的周身緩緩燃起,讓他整個人看起來都仿佛充滿了無窮無盡的力量,而正是這種力量支撐著他緩緩站了起來……
營帳中的眾人的見此,直接就傻眼了。
“小七……”
掀簾而入的南蕪帝看到這幅情景,直接嚇得手中端著的藥碗都跌落在地。
“嘭!”
藥碗落地的聲音傳來。
讓努力站起來的南戰身形忍不住的一個踉蹌……
陪著南戰一點一滴站起身的蕭瑟見此,幾乎是下意識的伸手攙扶……
然后……
四目相對。
蕭瑟看著南戰。
南戰也看著蕭瑟。
恍惚間,蕭瑟仿佛看到了當初那個在東宸上國中死皮賴臉追逐著喬淺月的無敵將軍又回來了……
還是那樣的邪肆張狂!
那樣的自信狂妄!
可是在蕭瑟攙扶下穩住身形的南戰,眉頭卻是忍不住的微皺,嘴角緊抿……
就在剛才,他感覺到自己原本隨同身體一起被壓制的內力好像重新回來了,不但回來了,而且還有了質的提升,若非父皇那一聲喚,他也不會一時失神險些摔倒,只是……
現在他該怎么辦?
穩穩的站好?
還是繼續當他的廢人?
南戰的目光逐漸下移,落在了蕭瑟攙扶自己的手上……
那只手,纖細瑩白宛如無骨,一如那夜肌膚相親之時,讓他念念不忘……
而這只手攙扶自己的樣子,更是讓南戰有些心猿意馬!
康復之后,他就會失去這樣的待遇了吧?
就像金金說的,以蕭瑟的性子,沒有出了當初被自己拒婚的那口惡氣,她肯定是不會原諒自己的,而康復的自己……
就算是蕭瑟,只怕是也奈何不得他……
南戰的心底,頓時就陷入了糾結之中。
而一旁的獨孤鈺和喬金金卻從震驚中回神,看著被自家姨母攙扶著的南戰,獨孤鈺小眉頭皺了皺上前一步本欲開口,可是……
卻被喬金金一把拉住,眼神示意他不要亂動!
而就在這電石光火的剎那,糾結的南戰心底已然做出了選擇,順著蕭瑟攙扶的手踉蹌的了一下,當即虛弱的往下倒去……
而那倒下的地方,好巧不巧的,正是蕭瑟渾圓的腰身!
察覺到南戰再次摔倒,蕭瑟下意識的就想攙扶,可是攙扶到了一半,看到南戰是往自己的肚子摔來的,蕭瑟就下意識的改變了動作,抬起……
就是一腳!
直接護著肚子,將南戰給踹翻在地!
“!!!”
突兀被踹,四仰八叉的南戰直接傻眼了。
嘴角抽了抽,復又抽了抽……
南戰看著眼前護著肚子一臉警惕的蕭瑟,頓時就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
適才有那么一瞬間,他明明感覺到蕭瑟是要攙扶他來著,可是……
最后關頭,蕭瑟又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將他一腳踹開了!
這……
他怎么可能會傷害自己的孩子?
可雖然如此,蕭瑟護孩子勝過自己的舉動,還是讓南戰有些傷心……
被自家妹妹拉住的獨孤鈺見此,也有些傻眼……
什么情況?
他剛才明明察覺到南七殿下的內力復蘇了啊,怎么一轉眼……
他又嬌柔的不能自理了?
“……”
喬金金見此,也有些傻眼,不過轉瞬,喬金金就瞬間入戲,一把甩開自家哥哥,嗷嚎了一聲往自家義父撲了過去,“義父!你有沒有摔著?姨母你也太狠心了,義父的病情好不容易有點兒起色,你怎么能踹倒他?萬一踹出個好歹可怎么辦?你就算是不為你自己好綠,也要為你肚子里的孩子考慮一下吧?你總不能真想讓他一生下來就沒有了生父吧?義父……”
“??!”
蕭瑟抬起的腳還未來得及放下,聞言棱角分明的小臉上神情不由得訕訕。
她也覺得自己適才那一腳,好像真的沒有控制住力道……
南戰該不會……
真的被她踹出個好歹來吧?
這么想著,蕭瑟下意識的往前邁了一步,張口欲問,可是話到了嘴邊,蕭瑟的小臉又是一黑……
不對!
她擔心個什么?
她就算是踹死了南戰又如何?
這個殺千刀的男人,就該戰死在蒼山腳下!
她將他擄來,原本就是要殺要打要出氣的!
“……”
南戰對撲到自己身上嗷嚎的天崩地裂的喬金金置若罔聞,一雙眼睛全程停留在蕭瑟身上,察覺到蕭瑟的情緒轉變,南戰……
原本有些黯然的雙眼,頓時變得神采奕奕!
他看的清楚,適才有那么一瞬間,蕭瑟明明是往前邁了一步,是想來關心他的,只是……
她還沒有邁過去那道坎而已!
想到這里……
“疼!疼……”
南戰一直抬著關注著蕭瑟的頭也不抬了,順勢往后一倒,就開始嘶啞的嚎叫了起來……
“……”
蕭瑟見此,憤怒的表情一僵,嘴角直接抿成了一條線。
疼?
是自己真的踹過頭了?
還是南戰勉強站起來傷上加傷了?
亦或者是金金那個沒輕沒重的壓疼了他?
蕭瑟不甚確定,極力的壓制著張口詢問的沖動,一張美臉直接黑成了鍋底灰……
喬金金聽到自家義父的哀嚎,也下意識的一愣,反應過來下意識的轉頭瞄了自家姨母一眼,見自家姨母一點兒動作都沒有,喬金金……
“義父你沒事兒吧?哪里疼?”
“太醫!還愣著干什么?還不快叫太醫!你們是想害死我義父么?”
“……”
營帳中的宮人見此,下意識的轉頭往蕭瑟看去。
這里是蕭瑟的營帳。
這里的宮人,也都是蕭瑟的屬下,自然是要看她的臉色行事的……
“看我姨母干什么?忘了我是誰了?蒼山腳下盡歸西莽,我可是西莽帝的親孫女,西莽皇太女的親侄女!”
仗勢欺人什么的倒也不至于,可是喬金金想著,自己總歸要給自家姨母一個臺階下不是?
“……”
果不其然,蕭瑟聽到這話,黑沉如墨的臉色突然變好了許多。
若說如今天下最炙手可熱的人是誰,除卻獨孤鈺,就是喬金金了!
畢竟……
不管坐上那天下共主之位的到底是獨孤南溪還是獨孤羨,獨孤鈺和喬金金都是這天下頂頂尊貴的人!
未來的抬下共主繼承人,即便是自己的晚輩,那也是要尊重一下的!
這個臺階給的……
剛剛好!
蕭瑟低下了頭,順理成章的沖著自己的屬下揮了揮手。
宮人見此,當即轉身去尋太醫了!
營帳之中,氣氛一時間變得有些詭異……
喬金金演技拙劣的嗷嚎聲連天,就連獨孤鈺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可是眼瞧著自家姨母順桿子爬的這么干脆,獨孤鈺到底是沒敢說什么,反倒是南蕪帝反應過來……
看了自家兒子一眼,當即巴巴的跑到了蕭瑟面前……
“蕭太后別擔心,這小子命硬的很,死不了!”
看著蕭瑟,南蕪帝腆著笑臉,一臉安撫的道,“就算是死了也沒事兒,只要你肚子里的孩子沒事兒就好!可惜了我剛剛讓人熬好的湯藥,又得重新熬一碗……”
“……”
蕭太后聞言,當即皺眉,看著南蕪帝啞口無言。
而正“孱弱”哀嚎的南戰聞言,哀嚎聲一頓之后,當即變得更加情真意切了幾分……
爹啊!
這可真是親爹!
這樣的親爹,他不想要了!
蕭瑟的眼中只有肚子里的孩子也就罷了,怎么就連向來疼愛自己的父皇也變得這么面目全非了?
南戰心塞至極!
蕭太后營帳有召,太醫來的很快!
來的不光有太醫,而且還有喬淺月帶出來的弟子……
蕭瑟看到太醫趕至,當即冷哼了一聲拂袖而去,南蕪帝見此,甚至連看都沒看自家躺在地上的兒子一眼,就直接巴巴的跟著離開了,然后……
“先把南七殿下扶到輪椅上吧!”
太醫看了看四周,當即道。
這里是西涼蕭太后的營帳,除卻前面的宴客廳之外,就只有內間有床榻,雖然病患最好還是在床榻上休息診治,可是太醫即便是已經聽到了風聲,知道了蕭太后腹中的孩兒是南站的,也不敢貿然的將南戰抬到蕭太后的床上去啊!
“我來幫你!”
喬淺月的弟子見此,也附和道。
蕭瑟的宮人對蕭瑟寸步不離,都跟著蕭瑟離開了,這營帳中轉眼就只剩下了獨孤鈺和喬金金還有南戰幾人……
太醫和喬淺月的弟子自然是不敢指望獨孤鈺和喬金金動手的,只能自己來!
“……不用了!”
喬金金見此,緩緩站起了身,整理了一下小衣袖,沖著地上躺著的南戰挑眉道,“義父,姨母都已經走了,你確定你還要繼續演下去嗎?”
此話一出。
太醫和喬淺月的弟子忍不住的一愣!
演下去?
什么意思?
反倒是獨孤鈺,聽到這話也忍不住的揚了揚眉。
果然,不止他一個人看出來了,就連自家妹妹也看出來了!
“……”
南戰聞言,臉上的痛苦表情一僵,然后……
在太醫和喬淺月弟子震驚的目光之下,南戰的周身赤紅色的火苗再次緩緩燃起,而他的人也緩緩抬起了頭,從地上坐了起來……
“不勞你們動手,本殿自己來!”
聲音雖然嘶啞依舊,可是卻不再像之前那樣磕磕絆絆,變得流暢無比!
說話間,南戰人已經緩緩站直了身,立在了眾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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