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辰宴散已經不早,大家都喝了酒,嶺翠閣準備了房間,加上魏亦則極力挽留,就都留宿了。
說是散了,其實只是賓客走了,他們這群人的場子還沒散。
男人們要去臺球室玩,初霜和盛瑤實在有點疲,都打算去房間休息。
盛庭本來要陪她去的,被初霜說道了。
“該玩就跟他們玩會兒吧,我和瑤瑤自己過去就好了,你也不能總挨著我呀。”
她這話被一眾兄弟聽到,打趣盛庭:“嫂子都說你可以去玩了,走吧。”
盛瑤在一旁看得稀奇,才幾天不見,小嬸嬸已經翻身開始管小叔了?
上次兩人鬧小矛盾來著,小嬸嬸搬到了自己的小公寓冷落了小叔幾天,當時她還幫忙出主意了。
小嬸嬸這執行貫徹力真是吾輩楷模,都懂得舉一反三了。
男人們去了臺球室,值夜班的侍應生領著初霜和盛瑤去了房間。
今晚的月亮很圓,天空一片云也沒有,月華鋪瀉下來,沒有路燈的小路都能看清。
洗完澡出來兩人窩在陽臺軟榻里說著女孩子之間的小話,懶洋洋的,感覺整個世界都寧靜下來。
中式閣樓燃著香,眼前的一切仿佛穿越到古代,盛瑤是第一次在這邊留宿,聞著讓人沉淀心虛的木香,感嘆,“魏亦則這人的品味還不錯。”
初霜視線掃到壁掛掛著的物件上,“那里怎么有把二胡?”
盛瑤跟著看過去,屏風旁邊墻壁上的那把二胡看著十分精美,像是放在那做裝飾的。
發現了小嬸嬸眼神中那點不明顯的殷切和關注,她想起來初霜外婆就是二胡藝術家,她應該也是會拉二胡的。
“想玩玩嗎?”盛瑤問。
初霜回眸,“不知是不是要緊的東西,算了,亂動別人的東西不好。”
“能是多要緊的,這里是客房,真是要緊的寶貝他都盤到自己屋里去了。”
盛瑤拿出手機,“既然你不放心,我替你問一問。”
她打電話給魏亦則,那邊很快接了。
“二胡?想玩就玩吧,那房里的東西就沒有動不得的,你們隨意。”
得了應允,盛瑤將二胡取來遞到初霜手里,期待道:“小嬸嬸快拉一首曲子我聽聽。”
撫著二胡,初霜眼神柔和,“你想聽什么?”
盛瑤頓了頓,“……二泉映月?”
初霜輕笑出聲。
“這首是提的人最多的,每次一說要聽拉二胡,大家都會點這首。”
盛瑤摸了摸鼻子,“因為這首最出名,多數人都不認識別的曲子。”
初霜點頭,從軟榻起身,坐到對面梨花椅上,“那首不太應景,給你拉別的曲子吧。”
“好,你拉你喜歡的曲子。”盛瑤坐得端端正正。
月華正好將初霜籠罩,二胡上聚著微弱的光,沉思一會兒,初霜說:“月色很美,給你拉一首《良宵》吧。”
輕緩的樂聲在靜謐的夜里劃開波瀾,輕松寧靜的旋律悠揚和諧,讓人無比心安。
曲如其名,聽著這首《良宵》,完美地映襯了當下身處的環境。
安靜美好的夜里聽著這樣情緒飽滿的良曲,不禁讓人思考作曲家當時是帶著怎樣的心境將它作下。
他當時一定滿懷著對世界的感恩與親友的愛意。
初霜一開始拉盛瑤就打開了攝像頭,聽著聽著,她自己沉浸進去,看著初霜有些癡了。
美人如玉,青絲全數鋪下,眉眼低垂有條不紊地拉著二胡,手指蔥白細長,未施粉黛的臉卻在月光與曲子的環繞下美的不染纖塵。
她實在太獨特了。
盛瑤深深將眼前的人看進心里,不太懂那些情緒是什么,只是一遍又一遍的覺得,她如果是個男人,也會愛她到無法自拔。
夜里本就寂靜,悠揚琴聲傳到了臺球室里,男人們都聽到了。
“這二胡拉的真不錯。”
政澤點評,“情緒飽滿,功力深厚,并非一朝一夕之功。”
之前盛瑤打電話來替初霜問二胡,大家都聽到了,趙盡舟杵著球桿調侃盛庭,“嫂子是風雅之人,還會拉二胡呢?”
盛庭視線從窗外樂聲的來源處移回來,他也是第一次聽她拉。
沈矜言對這個妹妹一向是引以為豪,“她跟奶奶學了十幾年,老太太一身的技藝都傳給她了。”
初霜拉完看著在榻邊出神的盛瑤,問她,“怎么樣?”
盛瑤慢慢張了張唇,喃喃道:“小叔不在真的可惜了……”
“你二胡拉的這么好,怎么從來不見你提起,你真的……”盛瑤感嘆,“你怎么什么都會。”
視頻拍完,盛瑤發給了盛庭。
初霜眸色平靜柔和,摸著二胡,輕聲道:“從小跟著外婆學的,她是個很睿智和藹的老人,她生前最喜歡這首《良宵》,每年除夕都會拉。”
“快一百年的曲子,1928年音樂家劉天華先生在除夕夜創作的獨奏,每聽一回都能感受到他當時與親友歡度良宵的愉悅心情。”
看著她眼底的靜謐柔和,盛瑤知道,她是想外婆了。
初霜很快從回憶里出來,“再給你拉一首?”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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