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繼祖一把鼻涕一把眼的告訴江璃,他就是在外公家里被打壓怕了。
那些人一開始說他沒出息沒用也就罷了,后來還說他命硬,克死了父母。這些話明明被外公聽見了,他卻只是打哈哈過去,并沒有懲罰說這些話的人。
那天他才生氣的跑了出去,那些人向他打聽的時候,他只是嫌煩隨口回答了他們一句,然后他們就連哄帶騙的想讓他帶路。
他們說是外公的朋友,那時候他發誓再也不回去,只想遠遠的逃離那里。
他想脫身,想逃離。所以忘記了外公平時對他的教誨,把上山的路告訴了他們。
沒想到就在他打算逃出城外的時候,被捕快發現帶了回家,他這次知道外公一家被滅門了。
盛繼祖哭了很久,嚎啕大哭那種。
江璃這才知道原來他這些年他一直活在愧疚和悔恨中。
既然無人提起,他就假裝忘記。
可是充滿血腥與遺憾的記憶早就猝了毒,他藏得越深就中毒越深,越想逃開就越忘不了那些寄人籬下的日子。
到底有什么辦法能不再逃了呢?那就是在這天地之間找到一片能讓他揚眉吐氣的容身之地。
病危的江璃和弱智的小安就成了他可以掠奪的對象。
想到這些江璃的牙都咬碎了。
特么的!
柿子挑軟的捏是吧。
“閉嘴,你哭得我心煩!”江璃沒好氣的怒斥道。
“嗝~”盛繼祖閉嘴了。
說起來他也是個抖m,剛才江璃好聲好氣的勸他,他還越哭越厲害。
現在吼他兩句,他倒是安靜了。
江璃站起來一字一字道:“聽你這么說,你當年的確不是故意的。雖然你年紀小,一時沖動,但事情的確因你而起。
從明天開始你除了賬房的工作,每天還要抽半個時辰去鋪面幫忙,每逢初一十五你都要去我們如來白馬寺為逝去的人供奉祈福。
如果你不愿意,就請你另謀高就吧!”
反正鋪子里的人手總是不夠,來點免費勞動力也不錯。
而且讓他干干體力活,多接觸真實的人能助他打開心扉。
人家百態看多了,心胸也就開闊一些。
哪知道盛繼祖聽了立刻回答他愿意,還說只要江璃不趕走他,要他做什么他都愿意。
說完,就對著江璃磕頭。
一下比一下響。
江璃覺得這一次,盛繼祖對她的感謝比之前哪一次都虔誠。
小八:【他總算找到一個人,能原諒他了。】
江璃笑笑:“他確實需要救贖,但這事還沒完。”
*
秋風吹黃了綠油油的枝葉,枯黃的樹葉落了滿地。
盛繼祖現在每逢初一十五,除了去白馬寺上香祈禱,還會留下來聽佛經。
秋日的寺廟融入莊嚴悠然的梵音里,這里仿佛成了與世隔絕的靜地,盛繼祖在這里終于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寧靜。
他甚至在冬至那天起了出家的心思,但考慮到年底江記事多,他想等年后再跟江璃說。
從寺廟回來,盛繼祖碰到賣雞肉昌哥,他說因為老父親摔傷,決定提早至明晚回鄉下過年,店里了貨半價出手,但是明天一早就得定下來,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這是祖宗的規矩,新債不過年。
盛繼祖連忙去江府跟江璃商量。
小安剛剛做好一個奶油蛋糕,他想在蛋糕上畫一個漂亮的蝴蝶,但是怎么都畫不好,奶油抹了一層又一層,都掉下來了。
江璃憂心忡忡的看著他。
每逢佳節倍思親,他這是想念小蝶了。
“娘,我怎么都畫不好小蝴蝶,怎么辦?”小安沮喪的抱著腦袋,滿臉不開心。
“其實剛才你畫的紅色的那只就很漂亮了。”江璃說。
小安的腦部發育先天不足,手腳本來就不太協調,她對繪畫也沒有任何天賦,能在蛋糕上裱上整齊的花朵和簡單的小動物已經很不容易,更別說他還想畫一只栩栩如生的蝴蝶。
江璃隨手畫的都比他畫的好,但他又不要江璃幫他畫。
“不好,不好!而且小蝶最喜歡紫色,我剛才用紫色畫,畫得好丑!”小安噘著嘴,很生自己的氣。
江璃安慰他:“慢慢來,不急的。你能畫出一次漂亮的紅色蝴蝶,一定能畫出一百只紫色的蝴蝶。”
“不急不行的,再說一個月不到就要過年了,到時候小蝶要回來吃的做的蛋糕!”雖然江璃有意拖延,但小安跟她之間的通信一直沒有斷過。
或許是這么懷孕小蝶都覺得羞恥,所以她從沒告訴過小安她懷孕的事情。
她還在信中告訴小安,她可能會回來過年,到時候一定要嘗嘗他做的蛋糕。
就為了她那句“可能”,小安沒沒日沒夜的練習畫蝴蝶。
小安一開始還想做個會飛的立體的蝴蝶,不過湯姆跟她講了一番地心引力的原理,他才作罷。
江璃:“萬一小蝶不回來呢!”
“不會的,小蝶不會騙人。”小安堅定的說。
江璃不忍心告訴她,小蝶是真的不會回來了。
前幾天小蝶挺著大肚子撞到方少爺跟他的青梅竹馬抱在一起,她早看這個小青梅不順眼了,氣得上前理論結果被方少爺推了一把,孩子沒了。
她現在正在做小月子,又趕上大冬天的,她根本不可能回來。
這時,小翠來通報說盛繼祖來了。
江璃讓小翠直接把盛繼祖帶到這兒來。
他一進門,就看見蛋糕上的蝴蝶,還有一沓蝴蝶畫稿。
他恍惚了好一會兒,他上次聽到小蝶的消息是知道她已經懷孕,還跟方少爺在教堂舉行了婚禮。
“是唐姑娘要回來過年了么?”他問道。
“不是。”江璃板著臉說。
“是啊,是啊!”小安現在不想理娘,他對盛繼祖說:“繼祖哥哥,小蝶說過要回來過年的,她想做個蝴蝶蛋糕送給她,但是我畫不好。”
“要回來過年啊?”盛繼祖的表情肉眼可見的失望,僵硬。
回來過年。
是帶著方少爺和孩子一起回來吧。
江璃見他這幅失魂落魄的模樣,無聲嘆氣。
他還沒放下啊!
他問盛繼祖:“對了,你這時候來府里有什么事?”
盛繼祖說明來意后,江璃一口答應下來:“沒問題,我現在就支銀兩給你,你明天一早跟阿光一起去拉貨。”
*
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離除夕越來越近。
小安幾乎沒有都去回鎮上的必經之路看看小蝶有沒有回來,可每次都是失望而歸。
直到大年初一的下午,小八告訴江璃小蝶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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