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良左聽右聽,這似乎都是個不錯的提議。
就是覺得有些突兀。
畢竟在今日以前,蕭家在他眼中就是個九流的宗族。
一轉眼,成了第一宗族。
不過從老帥的話中,他倒是聽出了一些弦外之音。
九州的宗族,已經安逸散漫了太久太久。
直到這次回廊之戰開啟,這些宗族才被點燃了些許斗志。
可是那些養尊處優慣了的宗族子弟,就算燃起斗志,又還能剩下多少血性。
這一戰,宗族武者去了不少,但戰斗力就有些堪憂了。
如景巖松這樣的能夠剛突破就帶走對方三位宗師的寥寥無幾。
如果景巖松沒死,他就是激發這些宗族武者的啟動機。
但可惜,老宗師戰死沙場,只能由蕭瀚霖去完成這件事。
“老帥,冒昧問一下,王族呢?”
宗族和王族的實力差距,還是有些巨大的。
在回廊那樣的高壓戰場上,一個王族就能勝過幾十個宗族。
光讓蕭瀚霖整治宗族,就算所有的宗族都歸心一處,也很難發揮太大作用。
老帥頃刻間便明白了他的想法,臉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來日方長,我們耗得起。”
說完這四個字,披著風衣離去。
留下蕭良望著那蒼老的背影,若有所思。
當想明白這句話的含義,他不禁肅然起敬。
他從老帥的話中,讀出了一種濃濃的自信與期望。
讓蕭瀚霖整治宗族,老帥自然也希望,王族能與大華同心同德,共同拼盡全力抵御回廊。
這么多年來,王族的大宗師強者,向來不會深入回廊。
只在人間,名義上是為了震懾宗門和隱門。
實際上,就是因為人間沒有能威脅他們生命的存在。
除非和同級高手力戰而亡,否則只要大宗師想逃命,尋常三五個同級高手也留不住他。
所以,人間對他們來說絕對安全。
而回廊之外,有著可以擊殺他們的強者。
除了山海門外,歷年來,鎮守回廊的大宗師強者,都是軍中吸納或者培養出來的。
沒有一個出自王族。
當然,王族這些做法,也無可厚非。
按照他對天巋的了解,王族的大宗師,普遍都在一百五十歲以上。
大宗師的傳承同樣尤為復雜。
就算是王族大宗師在隕落之前,將自己的神府傳給后人,能夠有能耐掌控的后輩也不多。
而一旦沒了大宗師強者坐鎮,王族和那些普通的宗族差距將會無限縮小。
老帥同樣理解王族,所以很少強制讓王族去做什么。
但他心中依然期望著,有朝一日能讓這些占據九州最佳寶地、擁有最多武道資源的王族強者出山。
去回廊戰場,哪怕分擔一部分壓力也好。
畢竟,回廊逐年增多,誰也說不準九州大地如此遼闊的土地,不會出現新的回廊。
那一句‘來日方長’,分明是一個已經風燭殘年的老人,和蕭瀚霖、景巖松這一輩老家伙,揮發自己最后一點余熱,去為他們這些后輩換取成長空間。
爭取在不久后的將來,由他們這一輩人,去改變現在的復雜局面。
……
夜晚八點,薄雪飄灑在帝都。
武陵園。
這是坐落在帝都北郊一座特殊的陵園。
沒有什么像樣的點綴,放眼望去,只有一望無際的墓碑,上方銘刻著密密麻麻的名字。
這些人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身份都是武者,是死在回廊戰場,為捍衛家園付出了生命的武者。
墓碑上,已經染了一層細雪,有些看上去風霜浸染,年代久遠。
看上面的石刻,甚至有六七十年前豎的墓碑。
也有一些,墓碑很新,是這兩三個月新立的。
蕭良在靠前的地方看到了景巖松的墓碑,與他一排的帶有宗師名號的墓碑,足有四十五個。
這些名字,放在外界,可能都沒幾個人聽說過。
但是躺在這里,他們是庇護人間的英魂,是大華的守護神。
后方是黑壓壓的祭奠隊伍,老帥站在最前方。
站在他身邊的,還有一些精神矍鑠的老人,看上去氣息雄渾。
蕭良估摸著,這些人就是四大王族的大宗師強者,因為天巋就站在其中。
而戰域的大宗師,只有凌風、龍羽兩位在老帥身邊,剩下的還在外面回不來。
再往后,宗師也不在少數,他看到了瞿振堂、武云陽也赫然在列。
只不過如今的武云陽,看上去實在是慘,也就剩下個宗師的名號。
氣海受損,身上各種傷不在少數,據說是因為太靠近大宗師戰場被波及的。
至于姜振,新傷舊傷加起來,看上去幾乎廢了一大半,兩個人算是難兄難弟。
不過即便這樣,二人仍舊中斷療傷,選擇參加這次祭奠儀式。
“上香!”
隨著老帥一聲令下,凌風、龍羽兩位大宗師親自上前,在墓碑前插上三炷香。
隨后,王族的各位大宗師也紛紛上前上香,緊接著是宗師強者。
因為前來參加祭奠儀式的人太多,宗師以下的人,是不必要上香的。
饒是如此,當眾人上了一圈香下來后,仍然過去了半小時。
此時雪越下越大,老帥摘下帽子,與眾人一樣一動不動站在寒風中,目光溫熱的注視著眼前的一排排墓碑。
一動不動,宛如自己也是一座豐碑。
剛剛晉升宗師榜的蕭瀚霖排在最后,上了一圈香下來。
至此,上香儀式結束。
“老帥,可以開始祭奠了。”
龍羽湊到老帥身旁,小聲說了一句。
老帥沒回答他,而是轉頭望向蕭良。
“蕭小子,你也去上柱香,記住墓碑上這些名字。”
此話一出,人群中傳出一片嘩然。
很顯然,這樣的祭祀儀式并不是一次兩次了。
每一次上前祭奠的人,都是宗師強者與大宗師,是事先就擬定好名單的。
如蕭瀚霖這樣剛突破的大宗師,按理說是不會上去上香的。
但是今日,老帥破例讓他跳出名單外,排在最后一個前去,已經很不可思議。
如今,又讓蕭良區區一個半步先天上去上香,這已經不能用匪夷所思來形容。
就在蕭良愣神間,瞿振堂忽然踏前一步。
“老帥,要不他還是算了吧,一個半步先天,上去也沒有那么大的意義,還是進行下一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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