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注定難熬。
祁碩在御書房里,從天不亮坐到了天黑。
“公公,能不能幫我問一聲,陛下什么時候來?”
祁碩態度謙卑,詢問一邊的掌事太監。
“祁小將軍啊,不是我不想幫您問,是這個時辰了,陛下應該去了寢殿了。”
祁碩抓著下擺,低著頭,心中升起一股無名火。
早上來的時候,皇帝也是推脫,說他心情浮躁,不易上朝,讓他在這里喝茶靜心。
等晚些有了個章程,再來與他商議。
結果就把他晾了一天。
祁碩心里明白小皇帝不待見他,可是他還是抱著幻想。
“您啊,還是回府吧,或許在府上,也能等到好消息……”
太監彎著腰,給祁碩加滿了茶。
送客的意思明顯。
祁碩這才站了起來,心中的幻想全然破滅。
皇帝根本不想讓他帶兵去找他父親。
祁家這么多年拋頭顱灑熱血,可是臨了難,卻百般敷衍。
祁碩回望了一眼這金碧輝煌的“安寧地”,一頭扎進了紛亂的雨中。
掌事太監在后頭裝模作樣地喊了一聲。
“小將軍,要不要奴才給你打個傘?”見祁碩根本不搭理他,才一臉鄙夷的小聲嘀咕,“什么玩意兒,坐了一天,一個銀錠子都不給,還要傳話……”
然后,就屁顛顛地去報信了。
“那煩人玩意兒終于走了。”
小皇帝玉懷欣得了消息,一臉的不耐煩。
一顆剛剝好的葡萄喂進了他嘴里。
玉懷欣吃了一顆,又靠過去些,像是撒嬌一般說道。
“哥哥,還要。”
“冰鎮的,不能吃太多。”玉懷錦擦了擦手指,不肯再給他剝,“太醫說太后病了,陛下該去看看的。”
玉懷欣不肯起來,抱住于懷錦的腰,也不給他起來。
“朕不要去,下朝后母妃那么兇你,你都不生氣么?不就打個仗么,又不是只有一個祁昭會打仗。還有他家那兒子,看著就心煩,那么早擾朕清夢。”
“你啊,少跟太后慪氣。”于懷錦面露無奈,道,“天色不早了,臣該回去了。”
“哥哥,就不能留下來么?”
玉懷欣不松手,急了。
“你這次回來后,都沒有陪我一起睡過。”
“陛下,你已經長大了……”于懷錦俯看了玉懷欣,“還有在宮里,不能再叫我哥哥,要叫齊王。”
“為什么?”玉懷欣神情哀怨,“上次去湫水縣的時候,我們不也是睡在一起的,你還給我買狗尾巴草,蛐蛐籠子,還有那只白狗……回了宮怎么什么都不可以了。”
“我現在不乖嗎?我什么都聽你的了,哥哥。”
玉懷欣把頭埋進于懷錦的胸前,像個孩子一樣嗚咽。
“你最乖了,懷欣一直就是最乖的……”于懷錦撫摸著于懷錦的發頂,臉上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來,他口中輕哄道,“那明天和我一起去看太后。”
“好!”于懷欣猛地抬起頭,臉上哪里還有半點淚水,“一言為定,哥哥陪我。”
于懷錦彎腰抱起了玉懷欣,往寢殿的龍床上去。
*****
暴風驟雨一晚上,
第二天終于停了,但是依舊烏云密布。
沈冬僑猜測是臺風。
午后還要下。
一早上,沈冬僑就聽到外頭一陣陣腳步聲。
推窗一看,一夜的風雨,吹落不少樹枝落葉。
小宮女們正奮力打掃,搬著盆栽。
沈春凝從隔壁房間里出來,還送走了一個年紀比她稍大些的宮女。
“冬僑,吵到你了么?”
“沒有。”
沈冬僑搖了搖頭,目光卻落在剛出門的那個宮女身上。
這么一大早,就有人過來了。
不知道是太后,還是齊王的人。
“太后讓我們早膳后過去一趟。”沈春凝看沈冬僑臉色不太好,猜測他又沒睡好,心疼壞了,“我燉了南瓜粥,還有桂花小米糕,都是你愛吃的甜口。”
“嗯,都聽姐姐安排。”
沈冬僑聽到是太后,松了一口氣,直面齊王,他還是有些忐忑,有個人中間傳個話,心底也多少能安定一些。
第三次見太后。
她的病態明顯。
就算敷著粉,沈冬僑依舊能看出眼底的疲憊。
“冬僑來了啊,過來,讓哀家看看。”
從進門開始,孔綺梅的目光就沒離開過沈冬僑,看得他如坐針氈。
沈冬僑靠近些,坐了在最近的位置。
“春凝應該和你說過了,哀家也不想你去。”
孔綺梅看著沈冬僑的眼眸中帶著些說不上來的感覺,
像是疼愛,又像是別的什么。
“能為太后解憂,是沈家的福氣。”
沈冬僑坐姿十分乖巧,他心里雖然做了很多次預演,可還是緊張。
能離開皇宮,能光明正大地去外面,也是沈冬僑一直期盼的。
可是,他卻不能露出迫切的樣子。
“哀家知道冬僑的心,”太后臉上帶著些笑,語氣卻是不舍,“可憐你的身體還沒有養好,哀家也沒能與你好好說說話。”
沈冬僑微微抬頭,與太后對視。
他原本不敢的,能在深宮里生存的人都有“讀心術”,還會蠱惑人心。
自從知道太后和齊王的交易之后,沈冬僑就開始心生芥蒂。
可是他心軟,也怕真的傷了上輩子的情分。
“多謝太后關愛,我已經好多了。”
“秋蕓也還在路上,你這一走,恐怖都見不到面。”
說起沈秋蕓,沈冬僑不由一陣擔憂。
三姐懷著孩子,還要趕路。
現在這個天氣,也不知到哪里了。
湫水縣和京都都是虎狼之地。
可是這里至少有大姐在。
齊王能放心把他放出去,一部分原因也是因為他的兩個姐姐做“人質”。
只要他能為其所用,他的姐姐們也能平安。
上位之人,都是步步為營。
“陛下,駕到!”
傳話的太監一聲響,屋內的氣氛就緊張了起來。
沈春凝拉著沈冬僑先跪了下去。
小皇帝不情不愿地走進了門。
“看來是朕來的不巧,母后在會客啊?”玉懷欣跪在地上的人,“都起來吧。”
沈冬僑應聲站了起來,才看到皇帝身后還站了一個人。
那人的目光先是不經歷略過,然后突兀地轉了回來,定在了沈冬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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