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等了好一陣子,躺在地上的人都沒有任何動靜。
蘇秀禾心裏雖然對林招娣有氣,但王二龍這孩子在這件事當中,卻是無辜的。
“林硯,你去把人扶起來,早上這會兒天還涼颼颼的,可別凍壞了。”
“娘,扶他幹啥,既然他不想起來,就讓他一直躺在地上算了!”新仇加上舊恨,林硯此刻對王二龍,已經憤怒到了極點!
他竟然還有臉來敲他們家的門!
要是他們母子二人,趁著大家都還沒發現,滾出大山村,他還能稱他們一句還算要點臉。
可他竟然跑到自家門前,還倒在地上裝暈。
真是看得都叫人覺得晦氣!
林硯哼了一聲,扭頭就進了屋子。
蘇秀禾看著躺在地上的王二龍,就是路邊的阿貓阿狗倒在地上,正常人都會去看一眼,更別說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了。
她輕輕地推了推倒在地上的孩子,“二龍,快醒醒。”
在她的呼喚聲中,王二龍終於醒來。
她看到蘇秀禾,就委屈的直掉眼淚。
“外婆,我娘她,她出事了!”
聽見王二龍這麼說,蘇秀禾的眼皮子跟著跳了跳,“二龍,你好好說,你娘出啥事了?”
王二龍擦了擦眼淚,“我娘她,我娘她的鞋子就在懸崖邊上,他們都說娘肯定是跳下去了,那懸崖那麼高,都看不到底,人要是跳下去,肯定是要被摔得粉身碎骨,活不成了。”
蘇秀禾聽到他說林招娣跳了崖,心中也是五味雜陳的,雖說自己也不太喜歡這個大閨女,可不管咋說,也是她的孩子。
“你先跟我進來吧。”
王二龍乖乖的跟在她的身後走了進來。
林硯見他跟在娘屁股後頭也進了家門,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娘,幹嘛讓他也進來?”
蘇秀禾說:“你大姐,搞不好跳崖了。”
猛然聽到這句話,林硯微微一震。
他大姐,也就是王二龍的娘……死了?
林硯看王二龍的眼神,頓時變得複雜起來。
王二龍本身就沒了爹,如今又沒了娘,現在真的成了沒爹沒娘的孤兒,比他還要可憐,他雖然沒了爹,但還有娘,還有兄長嫂嫂。
便是沒爹沒娘,還有這麼多親人。
蘇秀禾道:“你娘有沒有死,這件事還不能這麼快就下定論,我先組織一批人去懸崖下麵尋一番,總歸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不能這麼不清不楚的就說你娘跳下懸崖摔死了。”
王二龍留著眼淚說:“都聽外婆的。”
“林硯,你先留在家裏照顧他,我去一趟木炭坊。”
蘇秀禾急匆匆的趕往木炭坊。
木炭坊內的工人見她來了,立刻轉頭就去幹活了。
她直接走進辦公室問趙貴,“這件事你聽說沒有?”
趙貴點頭說:“嬸子,我剛剛到木炭坊就聽工人們說了這件事,說是在懸崖邊上看到大姐的鞋子,再加上昨天夜裏發生的事情,大姐怕是真的跳崖了。”
對於這個時代,接受封建禮教的人們來說,林招娣會做出這種選擇,完全是在意料之中。
要是這種事情發生在他們身上,他們怕是也要羞憤自殺,哪裏還敢茍活在這個世上?
“帶我去看看,是從哪塊地方發現的鞋子。”..
趙貴領著蘇秀禾到了案發地點,那處懸崖深不見底,稍稍伸長脖子看過去,對於恐高的人來說,都覺得腿軟無比。
蘇秀禾隻瞧了一眼,都覺得頭昏眼花,連忙退後幾步。
得是多麼大的決心,才敢跳下這深不見底的萬丈深淵?
“那你組織一個隊伍,去懸崖底下找一找,看看找不找得到屍骨,若是沒找到,也許她還沒死也不一定。”
“嬸子,剛下我就考慮過這個做法,但是木工坊內有對山十分熟悉的工人說,這懸崖底下是一個穀地,比我們想象中的還要深,而且也沒有路能進去,若是強行去懸崖底下探查的話,恐怕會發生生命危險,他們沒有人願意。”
畢竟誰願意為了一個素不相識的人,而讓自己陷入那般險境當中呢?
他們隻是在木炭坊內混口飯吃的工人罷了。
蘇秀禾歎了口氣,“那你說,這該如何是好?”
趙貴考慮了一番,他其實也不知道該怎麼做。
但是看嬸子一臉為難的樣子,他應該要為嬸子排憂解難才對。
“我認為大姐應該已經跳崖了,我們就按照喪事來辦。”
蘇秀禾沒想到來到這個時代,自己參加的第一個葬禮,竟然是自己閨女的。
這種感覺,說不上來,反正心裏悶得慌。
“成吧,就按照你說的去辦。”
既然人已經跳崖了,而且懸崖底下又這般兇險,浪費那個人力去將屍骨找回來,確實不是什麼好選擇。
“那嬸子,我去找吹八音的班子過來。”
蘇秀禾擺了擺手,沒再說話。
趙貴心領神會的去安排了。
她望著綿延不絕的大山景色,心中卻是一片悲涼。
不管林招娣之前做過多少錯事,人死了,總是讓人難過的。
但是對於這個時代來說,發生這種事情,除了死,好像也沒有更好的選擇。
蘇秀禾深深的歎了口氣,對著懸崖的方向說:“但願你來生,能投生到一戶好人家,不輕女,爹娘康健,平平安安,可別再挑個這樣的人家了。”
老林家,是她的到來,才獲得改變。
若是她依舊是原來的那個她的話,怕是這個家,早就分崩離析,林招娣也早就被她那個惡婆婆給打死了。
隻是自己的到來,還是沒能改得了林招娣死亡的命運。
這種感覺,讓她有種深深的無力感。
回到院子中,家裏人幾乎都出來了。
看到她回來了,大家都走上前來。
趙芳歎氣道:“大姑姐她怎麼就這麼想不開,人活著,比什麼都強,怎麼,怎麼就跳崖了呢,二龍這孩子還那麼小,沒了爹,現在又沒了娘,以後的日子可咋過呀。”
林青山心裏也悶得慌,雖說他不喜歡大姐,可小時候,也是一塊兒長大的手足,這麼年紀輕輕的就尋了死。
他的心裏能好受嗎?
“那也是她自己活該!”